三個清零

　　新增確診病例0例 新增疑似病例0例 現有疑似病例0例

　　本期口述、供圖/鐘南山院士助理蘇越明

　　采寫/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黃蓉芳

　　3月19日 星期四 雨 20℃~23℃ 廣州

　　新增確診病例0例！新增疑似病例0例！現有疑似病例0例！

　　在關閉離漢通道的第57天，武漢終于迎來了“三個清零”。

　　根據國家衛健委的最新通報，截至昨天24時，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報告新增確診病例34例，均為境外輸入病例。我國內地首次實現無新增本土確診病例，湖北除武漢以外，已連續14日無新增本土確診病例。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全國380多個醫療隊逾4.2萬名醫護人員，從除夕之夜開始，分批陸續抵達湖北，支援武漢的醫護人員達3.2萬多名。他們為這個被疫情陰霾籠罩的城市奮戰了57天。在這57天里，武漢的新增病例終于從幾千降到幾百、幾十，一直到零。

　　正如1月28日鐘老師含淚所說，“有全國的幫忙，武漢肯定能過關的，武漢本來就是一個英雄的城市。”經歷了山重水復之后的武漢，終于迎來了柳暗花明。

　　這兩天，鐘老師完成的“硬核”任務有三項：一場新聞發布會，兩場國際交流會。

　　昨天，距離鐘老師夜赴武漢剛好兩個月，也是他兩個月來第六次出席新聞發布會。整個上午，他都在辦公室里做最后一次資料梳理。看著一摞厚厚的A4白紙上，全是他用鋼筆記下的筆記，我的心中不由一震。世上哪有人隨隨便便就能成為大家？這些密密麻麻的筆記里，記錄的分明是一位科學家對專業永無止境的追求和對事實近乎朝圣般的敬畏。

　　下午3:30，廣州市第46場疫情防控新聞通氣會（廣醫一院專場）在我們醫院舉行。除了鐘老師以外，我們醫院黨委書記黎毅敏教授、院長黃錦坤教授，廣州呼研院院長何建行教授，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副主任趙金存教授，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研究員楊子峰教授也出席了通氣會。參加新聞通氣會的媒體，除了央媒和省市級媒體，還有波蘭通訊社、日本廣播協會電視臺、歐洲新聞通訊社等境外媒體。

　　媒體提了19個問題，鐘老師回答了15個，對于境外記者的一些提問，他還用中英雙語作了回答。

　　“集體免疫”究竟靠不靠譜？鐘老師直言，不能靠所謂的“集體免疫”來解決問題。冠狀病毒并非一次感染就能終生免疫，至少現在還沒有這種證據。“一定要采取最積極的辦法，不要等有癥狀了才去管，這樣才能夠更快控制住疫情。”

　　疫情在全球范圍蔓延，醫護人員如何保護自己？鐘老師提醒，醫護人員首先要做好自我防護。“就像飛機起飛前，空姐播報的溫馨提示那樣，如果出現緊急情況，吸氧面罩掉下來，第一步是要自己先戴好面罩，然后才去幫助他人。醫護人員更應如此。”

　　歐洲應該如何應對疫情蔓延？鐘老師建議，歐洲應將隔離策略前移，盡早隔離密切接觸人群。他說：“只要發現一個病例，相關密切接觸者，哪怕沒有癥狀，也應及時隔離。”

　　中國在疫情防控中積累了哪些經驗？鐘老師說，從源頭、從上游進行預防是最古老卻是最有用的辦法。“圍堵高疫情區域，在其他地區做群防群控。這一條已經證實是有效的。”他說，“過去兩個月，中國在防控方面下了很大的決心，哪怕經濟上受損失，也把人的生命健康和平安放在第一位。雖然付出的代價非常大，但換來了老百姓的平安。”

　　通氣會的最后，一名記者請鐘老師結合自己的健康理念，談談如何提高國民的健康素質，現場的凝重氣氛頓時緩和了。鐘老師也會心一笑，慷慨分享起自己的健康“秘笈”來。

　　“健康是一個人干事情的本錢，是需要投資的。”他說，第一是要運動，要鍛煉，任何工作都代替不了身體的鍛煉。第二是要心態好，健康的一半是心理健康，疾病的一半是心理疾病。“在這個大廳里，我應該是年紀最大的，什么都經歷過，但我心態比較好，任何問題都可以一笑置之。比如說在這次疫情中，我做了一些工作，推薦一些治療方法，就有人說‘鐘南山背后的力量又來了’，不過，我不在乎。所以心態是非常重要的。”第三，不要吃太飽，“我從來不會吃太飽，同時，早餐非常重要”。

　　“沒有全民的健康，就沒全民的小康。”鐘老師說，“希望大家都可以80歲、90歲時仍然能為國家做貢獻，我們的民族一定會非常強大。”

　　通氣會一結束，鐘老師回答的多個話題登上了熱搜，尤其是他說的“不要吃太飽”的養生錦囊頓時成了熱門話題。

　　通氣會結束，已是下午6:00。

　　剛剛走出發布會場的他，略顯疲憊，但當他得知由廣州日報和廣州市國家檔案館聯合承辦的致敬抗疫英雄“手印·銘記”大型活動需要采集他的手印時，仍然欣然應允。

　　他先將左手放在印泥上，再用右手覆蓋其上，用力按壓，按出左手手印。然后，再換一盒印泥，按出右手手印。這對印在金色印泥上的手印，掌印深陷，有如鐵掌擊砂，力道十足；掌紋清晰，有如蒼松勁枝，風骨遒勁。

　　他的動作緩慢，神情鄭重，整個過程充滿儀式感。

　　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已波及全球160多個國家，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已超過20萬例，8000多人因疫情而失去他們的寶貴生命。面對疫情的全球大流行，世界衛生組織提出了向世界各國分享交流中國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經驗的建議。

　　晚上7:00，鐘老師帶領團隊與哈佛大學醫學院研究團隊進行了第五次視頻連線。參加連線的，都是來自雙方團隊的病理學和臨床救治的專家。這次討論的主題是新冠肺炎疫情的病理學研究。

　　晚上8:00，連線結束。鐘老師又收到了張挪富副院長從武漢前線發來的好消息。今晚，武漢協和西院ICU病房終于成功實現首例患者ECMO（體外膜肺氧合）脫機。鐘老師曾多次在遠程會診中對這名患者的用藥給出治療建議。自2月3日張挪富副院長帶領的團隊接管ICU病房以來，協和西院已有20名危重癥患者成功轉入普通病房。

　　晚上9:00，鐘老師又應邀參加了由中國患者援助聯盟和中國初級衛生保健基金會組織的中國新冠疫情防控經驗國際分享交流會。鐘老師和國家感染性疾病臨床醫學研究中心主任、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李蘭娟院士，北京大學第三醫院院長、北京大學援鄂抗疫國家醫療隊領導小組組長喬杰院士，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副院長、上海中山醫院援鄂醫療隊領隊朱疇文博士等中國專家一起，跟境外專家通過視頻連線，就全球的疫情防控進行了深入探討。交流會以直播的方式，向全世界醫務工作者提供網上培訓。

　　鐘老師在交流中分享了中國的疫情防控策略。“新冠病毒的平均傳播系數接近3，非常高。”他說，中國政府因此采取了強有力的干預措施，武漢關閉離漢通道兩個星期后，疫情發展到了頂點，四個星期后得到了基本控制。

　　會議在晚上10:00結束。但因為境外專家對中國的疫情防控策略非常感興趣，鐘老師應要求單獨留下來，跟同行們繼續討論。

　　晚上10：30，鐘老師才離開辦公室。此時，珠江兩岸的燈光已漸次暗下，昨晚復航的珠江夜游也已停止運營。整個城市安靜而美好。

　　回到家里，我才從新聞里得知，從湖北荊州出發載有551名湖北籍務工人員的入粵返崗復工專列，已于今晚7：40抵達廣州。這是自新冠肺炎疫情發生以來，首趟從湖北開往廣東的務工人員返粵復工專列。

　　武漢已實現“三清零”，相信這樣的專列會越來越多地抵達廣州。